作为鹰杨将军在长安的代言人,司马玄接触和掌握到的信息与情报,自是非常多样、详细。
他已看到了,长安城如今看似平静的表面下,蕴藏着的风险,潜藏着的血腥。
各方势力,都已经下场。
天子、太子、太孙的身影,则隐隐约约,浮现在背后。
鹰扬系看似置身事外,实则一旦发作,也在局中!
不得不防,也不可不防有人若是输了,就拉鹰扬系下水,搅浑局势,自己好趁乱脱身。
“诺!”众人互相看了看,纷纷稽首再拜。
内心之中,则都免不了私底下解读司马玄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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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光穿着甲胄,走在建章宫里。
去岁冬十二月,驸马都尉金日磾上表天子乞骸骨,天子再三挽留后,终于批准了金日磾的奏请,于是授光禄大夫,诏封节恩君,赐给食邑八百户,许其上表不名,以病退归家,又诏封其子金恩等为骑中郎。
于是,这禁内就成为了霍光一人的天下。
天子禁军,悉数为霍光控制。
但霍光明白,这样的日子,持续不了多久了。
天子与朝臣们,都不会接受,也无法容忍大内的宫禁与禁军为一人掌握。
这些天来,御史们就已经发出了明显信号。
弹劾他纵容家奴、妻子奢侈浪费的奏疏,已有十几个。
这是在预热,也是给他时间,让他决定未来。
很显然的,霍光知道,他必须离开这个已经待了二十年的舒适圈。
进入到那弱肉强食,争斗不休的朝堂之中。
他将超脱现在的超然身份,成为过去他眼里所不齿的朝臣的一员。
而他所能争取的,不过是九卿之职。
而可以争取的九卿位置,实在有些稀寡。
宗正、大鸿胪,肯定没他的份。
廷尉、少府,与他专业不对口。
大司农与太仆,他去了也玩不转。
执金吾、卫尉,未来或许可以,但现在不可能——没有人愿意看到一个刚刚卸任的驸马都尉,立刻走马上任执金吾、卫尉。
连天子都不会想看到的。
于是,他能争取的,也就是光禄勋一职了。
看上去蛮合适的,但……
霍光知道,他一旦担任光禄勋,那么未来就极有可能再无进步的空间!
因为汉室百年,担任光禄勋(中郎将)后,依然可以进位丞相或者太尉的人,屈指可数。
光禄勋这个职务,就是一个养老的职位。
想到这里,霍光就不免有些烦躁。
“金日磾啊金日磾,吾可被你害惨了!”霍光忍不住叹息着。
金日磾的病退,使得他被迫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面对这艰难的选择。
但,他也没法怪金日磾。
因为金日磾不得不退,也必须退!
他不退,天子恐怕就要逼他退了。
汉家天子是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手握重兵在外的大将的姻亲同时掌握禁军!
就算天子愿意,其他人也不干!
想想也可以理解,若有人既在外掌握重兵,又有姻亲在内,控制宫禁。
这游戏还怎么玩?
谁还玩的过他?
一旦内外呼应,共同行动起来,就又是一次诸侯大臣共诛诸吕,扶保大汉社稷的故事。
“唉……”深深叹了口气,霍光知道,他现在最好的选择,或许只有请求外放了。
去外郡,譬如去太子身边辅佐几年,待太子功成,自是可以风光归来。
正好,太子兼领的治河都护府都护一职,确实也到了需要一个大臣担任的时候了。
不过,他那里甘心呢?
长安城的宫廷,他经营二十年,这里里外外的人脉,花费了他无数心思与心血。
若就这么一走了之,恐怕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所以啊……
“九卿之中,必须有人出缺!”他渐渐坚定了心神:“最好朝局有所动荡!”
只要局势混乱,才会没有人来关心他这个奉车都尉一个人兼着整个宫内禁军与禁内的事情。
如此,他就有机会,拖过这个敏感时期,甚至撑到……那一天。
这样想着,内心的恶魔,就悄然壮大起来。
在公孙贺父子、李广利集团,接连或扑街或衰弱的现在,从前在这两者之中不显山不露水的霍光集团,已然悄悄浮出水面,甚至成为了当前长安城中事实的第一大联谊会。
这个联谊会里,有着太仆上官桀、御史大夫暴胜之、大司农桑弘羊、鹰杨将军张子重等重量级的人物。
虽然如今这些人因为种种原因,与他的联系与关系淡薄了些。
但利用的好,足可搅动风云。
除此之外,其核心成员与铁杆,也依然足够能打。
旁的不说,他这个奉车都尉与尚书令张安世、执金吾韩说新组成的铁三角,就有着足够的力量来干涉朝局,左右舆论走向。
而现在,正好有着一个极佳的机会。
“如今朝野目光,不是在关注匈奴,便是在议论张子重是否权力过大……”
“也有人在暗中,借助这两个事情,图谋丞相刘屈氂……”
“这正是吾的机会!”
有人要搞刘屈氂,这不是新闻,而是事实!
这一点,霍光心里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现在,朝堂内外的节奏,表面上看似是针对那张子重,但实则很可能就是有人要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事情。
在这禁内,霍光看的清清楚楚!
自李广利归朝,刘屈氂的相位在事实上就已经不保。
而想取而代之的人,谁会乐意继续看着刘屈氂在台上?
有资格觊觎丞相的人,岂会不动心?
想到这里,霍光就笑了起来,他叫来心腹,吩咐道:“传我命令,严查禁中与外朝之人交通之事,告诉宫中上下,如今乃是非常之时,敢有泄宫中语一言者——族!”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