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三节 丰收(2 / 2)

居延五百里汉疆,辟有垦田接近万顷。

扣除掉菜地、只适合种植豆子的盐碱地以及官府圈起来用于种植棉花、桑麻、苜蓿草的经济、战略用地外,余下用于种植粟米的土地接近八十万亩。

八十万亩粟米田,亩产最低也达到了三石,最高的甚至突破了六石,平均下来,差不多有四石左右的亩产。

总产量超过了三百二十万石!

哪怕是晾晒后,至少也可以入库两百七十万石左右的粟米。

如今,居延军民加上奴婢,总人口大约三十万左右。

即使全部用青壮代替,以汉家青壮每月口粮一石的标准,如此多的粮食,也足够居延军民一岁之食!

换而言之,从此刻开始,居延实现了口粮自给自足!

而在往年,居延每岁需要从并州各郡甚至关中转输粮食一百万石以上,才能满足居延的基本需求。

而这一百万石粮食转输的成本,常常倍于此数。

更需要发动至少二十万以上的民夫来从事转运。

于是,大司农的盐铁收入,有起码一半是砸在了维系居延汉军的军事存在之上。

现在,居延汉军口粮可以自给自足了。

大司农的这部分收入,就获得了解放。

它们可以投入到如今太子据在雒阳的治河都护府之中。

由此产生的联动效应,无人能知。

于是,张越踌躇满志,对明岁充满了期待。

…………………………

在居延粟米田收获后没几天,湟水河畔,连绵不绝的庄园之中,数不清的粟米也到了收获之日。

来自长安的贵族、勋贵、富商子弟们,带着他们的狗腿子,站在粟田之中,满身心都是欢喜。

“我家今岁辟田三万亩,起码可以收获十万石粟米,价值在数千万以上!”霍禹手舞足蹈着:“今冬我欲再辟田五万亩!”

“只是,这奴婢数量有些稀缺啊……”他转身看着身旁的一个戴着毡帽的羌人贵族,问道:“今年冬天之前,能不能再送两千氐人奴婢来此?”

“若是可以,我愿以一壮奴许粟米三石,盐十斤的价格易之!”

那羌人贵族听着,当即就拍着胸膛保证:“大人放心,我牢姐羌就算是钻进山峡之中,也定在入冬前将大人所需的奴婢送来!”

过去的这差不多八个月,湟水之中的汉家贵族勋臣富商子弟们,充分发挥了他们手里的五铢钱与商品的威力,将那西海之中的羌人部族,充为自己的打手、狗腿子。

一方面,叫他们弹压奴婢,充足监工。

另一方面,则挑动他们内斗,或者唆使他们去进攻金城、武都地区的氐人部族,以此获取廉价的奴婢来源。

数月之间,起码有五万以上氐人为其等所掳。

整个金城、武都地区,氐人纷纷遁入山峡,以躲避羌人的追捕。

可惜,这并没有多大用处,在利益驱使下,羌人们深入山陵峡谷,到处追捕氐人。

甚至自相残杀,以抓捕奴婢。

于是,各大羌种回头一看,发现经此一遭,自身生存状况大大好转,生存空间和资源也变多了。

特别是在贸易之中,他们得到了大量粮食、盐铁、药材、布帛。

又在给汉人充当监工、打手之时,学会了耕作技术。

如今,西海之上,已经有羌人部族开始开垦土地,种植粟麦。

但他们也明白,这种事情是不能长久的。

终究,氐人和他种羌人会有被抓绝的一天,终究汉人贵族们可能会得到新的奴婢供应渠道,终究那位鹰杨将军随时可能回来,调整政策。

所以,他们清楚,想要持续发展,养活子孙。

抓住目前的有利时机,抱紧一条大腿,才是正道。

牢姐羌就将赌注下在霍禹身上。

以寄希望于,给霍氏当狗,换得一条出路。

然而,在霍禹眼中,无论是羌人还是氐人,其实都是一视同仁。

夷狄嘛……

无论是打手,还是奴婢,皆禽兽罢了。

错非要利用他们,霍禹甚至不愿与之说话,更别提接触了。

所以,羌人贵族们处心积虑,费尽心机的献媚,在他面前几乎就像给瞎子表演舞蹈的舞娘一样,纯粹做了无用功。

故而,霍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

那贵族听着,多少有些失望,但不敢表达出来,只好低头一拜,心中却不免有了些怨气。

就在此时,一个令居官吏,驱车而来,远远的对着霍禹喊道:“霍公子,鹰杨将军训令!”

霍禹听着,想起了乃父的嘱托,连忙换上一副敬重的神色,迎上前去,问道:“将军有何训令?”

那官员近上前来,取出一份公文,交给霍禹,道:“将军有令:河西奴婢,皆如汉律,此将军之书,请公子过目!”

霍禹接过来,看了一遍,脸上神色多少有些舒服。

没办法,他如今是正儿八经的奴隶主了。

在这河湟的霍家庄园领地内,他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羌人、氐人奴婢,想打就打,想杀就杀。

但,现在那位鹰杨将军的训令却给他将来的作为上了一道枷锁。

更不提其要求的三级奴婢制度,等于打断了他无条件压榨和剥削奴婢们的可能。

然而……

霍禹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拒绝的,甚至连阳奉阴违也办不到。

原因很简单,若鹰杨将军没有这个训令和政策也就罢了。

如今既然有了,那么他若敢不遵循。

就可能被其他人抓住把柄,进而将他逐出河湟这块宝地。

要知道,在过去数月,随着河湟开发成果渐渐显现出来,各方利益争斗也越发激烈!

没办法,此地庄园,涉及每年数千万的利润。

这财帛动人心啊,所以各种阴谋诡计、明争暗斗,层出不穷。

要不是那位鹰杨将军震慑,恐怕各家早就打起来了。

霍禹很清楚,他若敢不照搬,一旦被隔壁某人拿到把柄,然后在长安制造舆论,鼓噪起来,恐怕就是他父亲也保不住他!

汉家士林,在前年之后,废奴之声,就越发高涨。

今年,太学祭酒董越甚至援引孔子‘始作俑者,其无后乎’的言论,大大鞭笞了一番天下地主豪强。

乃父霍光更趁机蹭了一波热度,表达了对废奴、抑奴的支持。

于是,霍禹深深吸了一口气,对来者拜道:“将军训令,怀仁握德,实君子之为也,禹不才,愿附骥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