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渠胜看着李牧,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笑声远远的传了出去,在蓝色的天空下慢慢飘远。
李牧翻了个白眼,重新躺了下来。
半晌之后,笑声缓缓止歇。
义渠胜面带笑容的看着李牧,道:“李牧啊李牧,没想到你这么聪明的人,也有被自己吓到的时候。”
李牧哼了一声,不想和义渠胜说话。
义渠胜道:“我问你,你对赵国一直都是忠诚不二的吗?”
“那当然。”
“你在心里想过背叛赵国吗?”
“从来没有。”
“你做过任何对赵国不利的事情吗?”
“……功劳就有很多,坏事从来没有。”
义渠胜一拍大腿,道:“这不就结了?既然你是这样的一个对赵国忠心耿耿,同时又具备着领军能力,能够帮助赵国打胜仗的将军,那么我想问你,你的大王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你,有什么理由不把军权放心的托付给你呢?”
李牧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义渠胜,然后他就发现——自己还真的反驳不了。
“可是廉颇和庞煖……”
义渠胜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李牧的话:“廉颇和庞煖那都是先前的大王留给现在大王的将军,而你李牧,是如今这位大王一手提拔起来的!这里面的差别,难道还要我来仔细和你分析一番吗?”
李牧眼睛一亮,过了片刻才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大王真的就是信任我,所以才把这么大的权力交给我的?”
义渠胜斜着眼睛看着李牧,眼神之中第一次透出在智商上取胜的优越感。
李牧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可是大王怎么确定我就真的值得信任呢?要知道在史书上的那些大王们可都是非常忌惮将军长期拥有一支部队的兵权……”
义渠胜哈哈一笑,拍了拍李牧的肩膀:“我和你说,你能够从史书上找到任何一个跟这位大王相同的大王吗?”
李牧想了想,突然发现——还真没有。
义渠胜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说道:“李牧,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这些想法是从哪里生出来的,但是你这样的想法其实是很危险的,知道吗?这种想法会害死你的!”
李牧沉默了。
义渠胜继续道:“说实话,虽然我没有和你的那位大王接触过几次,但是我能够看得出来,也能够感觉得到,如今的这位赵国大王绝对是赵国、不,是华夏有史以来最为英明的大王。”
“他统治着最广袤的领土,拥有着最多的人口,最富饶的土地和最强大的军队,最重要的是——这一切都是他亲手创造出来的!这些年来赵国在他的统治下所发生的变化,作为一个真正的赵国人,我想你应该比我要更加的清楚吧?你想想吧,想想你这位大王这些年来做的事情,有没有哪怕一件事能够证明你心中的担忧?对于这样的大王,你怎么能够用看待那些嫉妒贤能的小心眼君主的目光来看待他呢?”
李牧沉默了很久。
良久之后,李牧终于抬起了头,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第一次的露出了笑容:“你说的对,看来的确是我想多了。”
义渠胜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很羡慕你,因为你能够拥有一个全力支持你、对你毫无猜疑的大王,所以你应该把自己的聪明才智用在如何去为这样的大王消灭敌人,去为赵国开疆拓土上,而不是在这些毫无根据的怀疑上面浪费时间。因为你根本就不懂这些该死的政治,所以你应该远远的离开它们,这才是最正确的明哲保身之道,明白吗?”
说着义渠胜又朝着李牧斜了一眼,道:“如果将来我得了义渠君的封号而你却仍旧是个上卿,那么到时候你向我行礼,我一定会感到很开心的!”
李牧哈哈大笑:“不可能!区区封君之位对于我李牧来说,那就是迟早的事情!来来来,喝酒!”
说着李牧好像变戏法一样又拿出了两个酒葫芦,将其中一个放在了义渠胜的手中。
“饮胜!”
笑声从小山坡的坡顶不停的传了出来,在空气中渐渐飘远。
“对了,话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我总感觉以你的聪明智慧,不应该说出刚才的那番话……”
“蠢货,我义渠胜也是当过大王的人!”
“……”
豪饮既罢,李牧翻身上马,双目亮如晨星。
“走!”
义渠胜同样上马,笑问道:“去哪?”
李牧笑道:“去整合本都督的大军,然后给这些秦国人一个难忘的教训!驾!”
两人两马犹如两道利箭般从小山包上冲了下来,带着两道烟尘朝着不远处的赵军大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