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同为胡人的一员,贤掸看到这副情形也忍不住感慨的摇了摇头:“这些羌人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苦了一点……”
贤掸的旁边就是义渠胜,这位几乎已经要成为赵军阵中最为专业的捕奴将军对于面前的这种情形自然是早就司空见惯,闻言笑道:“这些人都是山中羌,基本上和野兽没有什么区别,就算是他们的羌人同类其实也不是很喜欢他们。”
根据达尔文的进化论来说,走出山林来到平原之中居住其实是人类的一种进步,这些山中羌很显然并没有做到这一点。
事实上根据义渠胜所知,这些茹毛饮血的山中羌几乎是所有邻居们所捕猎和征服的对象。
乌孙、月氏乃至于同出一源的湟中羌和赐支羌,对于这些山中羌都是采取了和赵军一般无二的态度,捕猎和围杀。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山中羌能够顽强的生存下来,实属不易。
贤掸叹了一口气,道:“难道就没有任何教化的可能了?”
看得出来,这位匈奴的单于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上千颗人头血淋淋的一路挂在桩子上,这种景象还是很有震撼力的。
义渠胜惊讶的看了贤掸一眼:“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作为一个草原人,你应该知道野马是很难驯化的,只有从小饲养的小马驹才是更加适合作为一辈子同伴的对象。”
义渠胜觉得贤掸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草原人,草原狼怎么可能会对猎物产生同情心呢?
为了惩罚这个胆敢阻拦赵国大军去路的山中羌部族,李牧用上了草原上最原始的征服规则——高于马腿的男人和老人统统处死,只有妇女和儿童能够存活下来。
对于这一点,义渠胜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成年男子就代表着武力,也就是反叛的可能性,老人则代表着智慧,当武力和智慧都被无情的剥夺之后,等待着这个部族的就是消亡和被吞并了。
在很多时候,草原上那些看上去血淋淋的规则其实也是暗含着智慧的,能够让一个部族长久生存下去的智慧。
在接连砍下了几千颗人头,屠灭了六个山中羌部落之后,整个阴山南麓的道路终于被彻底的打通了,所有的山中羌在强大的赵国人面前纷纷选择了向北方逃遁而去,河湟地区的东部被纳入了赵军的范围。
“老实说,我觉得这样的扩张并不靠谱。”屠斜对着义渠胜说道:“虽然我们现在已经把这些山中羌打跑了,但是只要等到我们离去之后,他们肯定会去而复返的。”
不知为何,屠斜总是很喜欢和义渠胜讨论这些问题。
义渠胜斜了屠斜一眼:“这是当然的,没有任何人会放弃自己的领土,无论是野人还是文明人。那些说某某地方不重要所以干脆放弃的家伙都是蠢货,你记得离蠢货们远一点,不然他们死的时候会连累你的。
至于你的这个问题嘛,答案其实很简单啊,只要建城就行了。”
屠斜瞪大了眼睛:“又要建城?”
“当然要建城!”义渠胜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看了屠斜一眼,道:“如果不建城的话,怎么保持对这片地区的控制?只有在这里建立一座城池,那么源源不断的捕奴团才会有一个后勤基地,而大军将来出征河湟乃至更加西部的地方之时也有一个补给的地方。”
屠斜有些不解:“又要捕奴?”
“当然要捕奴!”义渠胜怒道:“我发现你这个人的脑袋真的是转不过弯来,不捕奴怎么肃清这片地区,怎么有民工来建城?”
屠斜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道:“你这些大道理我都懂,不过睡一觉就忘了。”
义渠胜抬头望天,决定不再和屠斜这个蠢货说话了。
倒是一旁的贤掸听了这番话之后,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在将近半个月的行军之后,赵国的骑兵们横扫了整个河湟地区,西海已经是近在眼前了。
“义渠勃跑路了没有?”李牧对着刚刚执行完侦察任务回来的屠斜问道。
屠斜想了想,答道:“回大都督,义渠勃已经联合了大量羌人部落,看上去似乎准备在这里和大都督来上一次决战了。”
李牧继续问道:“有多少人?”
屠斜答道:“从我抓到的俘虏口中问出来的话,据说有十万人之多。”
“十万人?”李牧的眉头微微一跳,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十万部族和十万骑兵可不是一回事。
“既然义渠勃没有跑,那倒是真的给本都督省事了。传令下去,全军加快速度,争取三日内找到义渠勃,我们要在秋天到来之前回家!”
而在另外一边,已经退无可退的义渠勃也正在朝着羌人族长们发放着诸多不要钱的许诺:“只要打败了赵国人,我们就继续往东去攻击他们的土地,那里有肥美的牧场和温暖的气候,能够让你们的族人们不再挨冻受饿,让你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一场大战即将在这西海之地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