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说不出话来,只瞪着云扶。
倒是三太太走上前来,左看看二太太,又看看云扶,却是叹一口气落下泪来,“这是怎么说的,啊?怎么大帅刚一不在,这帮匪徒就猖獗到敢以咱们大帅府为目标,而且还连着劫了两回啊!”
“要是大帅还在,他们谁敢?”她说着扭头盯住二太太,“二姐,如今雪怀是获鹿省的督办,获鹿一方的平安还都要雪怀多多用心才行啊!”
“那群匪徒敢劫了您去,焉知不是向雪怀示威?终究云姑娘回梨树沟还是更换了衣裳的,可是您呢,您可是明火执仗地回去的,他们是明知道您的身份,却没有半点忌惮啊!”
“你想说什么?”二太太眼中一冷,“钟秀芬,你要是敢利用这事儿指摘雪怀半点不是,那我就得怀疑这事儿就是与你有关!”
“哎哟,哎哟……”三太太委屈得捂脸掉下泪来,“我钟家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可从小也是诗书传家,我们家若论诗书尚且还能自傲些许;可是说起这些什么武力啊,什么劫道啊,又哪里是我们钟家人擅长的?”
“二姐你心情不好,我理解。可是二姐怎么都不该这么乱扣帽子不是?”
“那你又是什么意思!”二太太有些恼羞成怒。
三太太又抹了抹眼睛,“我就是想说啊,方才二姐您和云姑娘方才也说到雪怀带人出城剿匪,却叫您联系不上。您瞧,雪怀就算再能干,终究也是分身乏术。故此这获鹿省的治安啊,只凭雪怀一个人当真是有些难为了。终究雪怀也还是个孩子……”
“我觉着不如叫佩弦帮帮雪怀啊。一来佩弦是少帅,是大帅唯一的继承人;再来,佩弦跟雪怀也从小就是一起长大、手足扶持的不是?在雪怀忙不过来的时候,理应让佩弦来一起合作才是啊。”
三太太说着扭回身来,伸手把住云扶的手臂,“况且听你们二位方才的意思,仿佛是都说这两次的事儿是同一伙匪徒干的……那云姑娘是谁呢,云姑娘可是大帅为佩弦选定的媳妇儿,虽说婚约现在不算数了,可是那伙匪徒却不知道大帅的遗言啊,故此说不定他们还是就冲着云姑娘是佩弦未婚妻的身份来的……”
三太太说着小心翼翼看着二太太,就像风暴来临之前的小兽,明明知道即将被风暴席卷,却也还是要做最脆弱的坚持,“……雪怀自是要为了二姐您去剿匪报仇,那也总得给佩弦一个机会,叫佩弦也能去为了云姑娘,剿匪、报仇啊!”
三太太说着伸手一把抓住四太太的手,“若依,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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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太太这般一切为了靳佩弦着想的慈母模样,云扶却有些懒得看下去了。
原本激将二太太的计划,全被三太太给搅了。
她转头看门外,终于等来小翠儿探头探脑。
她便冲叶小鸾努了努嘴,“我先走了~”
叶小鸾也低声道,“我姑妈会替你拦住二太太的,你快避避风头吧。”
云扶耸耸肩,不置可否,只顾着先走了。
走出门外,拢着小翠儿低声问,“可是有动静了?”
小翠儿眼睛亮晶晶地点头,“我把今天的马会报纸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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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买报纸,普通的报纸也不安全;唯有买后宅女人们都不感兴趣,或者大多看不懂的马会报纸,才方便夹带些消息进来。
云扶一把抓过报纸,急匆匆上楼回自己的房间去看。
是沃力恒拍回来的电报。
就因为不想叫任何人知道她跟沃力恒这事儿的牵连,所以电报不能发到温庐,也不能发到复兴东,更不能发到大帅府里来。是绕了个弯子,发到与大帅府毫不相干的地方去,再由小翠儿去买报纸给夹带回来。
云扶看罢,就将报纸狠狠摔在桌子上。
——果然是潘金莲儿!
沃力恒说,潘金莲儿已经招了。他们将二太太和潘金莲儿劫了,分别关在两个屋子里。单独一吓唬,二太太那边倒是个老辣椒,身为泼辣,什么都没说;潘金莲儿却怕被那一群孔武有力的蒙古汉子给轮了,这便什么都招了。
潘金莲儿说,她在大帅府里听说了云扶要回梨树沟,她之前刚被云扶给整了,大晚上的给丢在长留山上,她怀恨在心。再加上从小的那些恩怨,叫她早就想狠狠报复云扶一下。
这一次,她觉着机会来了。
那白音当年是她爸带人去追缴的,她爸手下有当年参与这事儿的军官。她就去叫她爸的手下去联系那白音,这边又安排好那小毛驴去耽误行程——直到将白音他们给等来。
她说她没想让云扶死,她就是想让云扶从此既跟靳佩弦无缘,也跟郑雪怀无缘了——那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云扶跟别的男人在一块儿了,那靳佩弦和郑雪怀就都会死了心了。
云扶气得浑身直抖。
虽说她早想到过潘金莲儿,可是当潘金莲儿自己招供了,她还是被这残酷的现实给泼了一盆冷水去。
从小是跟潘金莲恩怨不断,不过当真没想到潘金莲儿竟能怨毒至此!
她咬牙,狠狠想了想——她是不是该找几个白俄,再将潘金莲儿给劫一回,叫潘金莲儿也尝尝白俄男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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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已然水落石出,怪不得潘金莲儿回到梅州后,没敢回大帅府来,避而不见。
云扶抹一把眼睛,进盥洗间去用冷水洗了把脸。
洗完了,她重新换了一套簇新的西装。
过年了嘛,得穿新衣裳。她过年前做好的,过完年都还没机会穿呢。今儿是个好机会,她得穿上出去逛逛。
小翠儿按云扶的吩咐,送来配套的礼帽和文明棍儿,小心地问,“……你,这又要上哪去呀?要不要告诉七少爷一声,或者叫着封营长,让他们陪你去呗?要不,打电话叫洋妞回来呀?”
云扶轻啐了一声,“我不叫他们不行么?你就不敢陪我走这一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