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也笑,“那你去跟你爹说,让老海头帮忙多盘一个,离灶棚远一些。”
苏木槿笑着应了,转身出了东屋。
战六婶与沈氏又说了几句闲话,也走了出来,看老海头盘灶。
老海头不是十八里寨的村民,是十几年前拖家带口的流落到十八里寨,苏老爷子见一家子可怜就拨了块荒地给一家人讨口饭吃,谁知道,这老海头居然有一手的盘灶绝活,待人又和气,名声很快就传了出去。
十里八村的盘灶几乎都来找他,他有了生意攒下几个大钱,就在十八里寨起了两间屋子,算是在十八里寨落了户。
“海叔,劳烦您了。”苏连华将苏木槿的意思转述给老海头后,又道谢。
老海头敲着自己的大烟杆子,看了苏木槿一眼,笑呵呵的,“都是一个村里住的,二小子说这话就跟海叔见外了。你家三丫头出落的越发标志了。”
苏木槿笑着屈膝。
老海头笑着摆手。
老海头做惯了盘灶的活,不过一个时辰就利落的盘好了两大一小灶,看了看天对苏连华道,“天热,不能直接暴晒,用东西挡一挡,有个三四天,这灶就结实了。”
又叮嘱了他一些注意事项,让有事再去寻他。
苏连华一一应下,拿了准备好的工钱给老海头,老海头也不矫情,接过揣到了怀里,等回家,带着自己的小孙子送了一大一小两口锅并几双碗筷,说是女婿给别人做坏的锅,但好在自家煮个饭是足够的。
苏连华一阵感动,连连道谢。
老海头拍着他的肩膀,“你爹这两年有些拎不清,你们分出来也好,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
“是,谢谢海叔。”
老海头别着大烟杆与小孙子慢慢走了。
战六叔轻轻的叹息,“走吧,去山上砍一些竹子回来,今儿个再把院子圈起来,明天再去镇上买一些家里短缺的东西。”
苏连华笑着点头,虽说家里还有外债,这两年可能辛苦一些,但总归日子有了个奔头。
兄弟三个拿着砍刀背着弓箭进了山,战六婶帮着摆放搬来的物件儿,其实也没几样东西,沈氏不是从苗家寨出的嫁,是主家指的婚,回来时并没有把那些箱子柜子的嫁妆带回来,二房屋里那些摆设都是两人后来一点一点的攒起来的。
战六婶看着本来就不大的屋内摆了床之后,依然空旷旷的,心头蓦然发酸,这两口子,整天忙里忙外的,却一分家底都没挣下来。
幸好是分家了。
虽然,这分家的代价挺大的,但好的是以后可以自己当家做主了。
战六婶感叹了好半天,才扑了扑身上的衣裳,跟苏木槿打了声招呼,回自己家拿了桶挑了水过来,把屋里擦了一遍。
到半下午,战六叔与苏连华、苏连贵三人一人扛了一捆竹子回来,将竹子劈开,切割成拇指粗细的长条,斜错交织围着三间屋子向外略三分地处开始扎,篱笆高度略到大人胸口。
三人顶着太阳,将篱笆扎的密密实实的,圈了一大圈。
太阳快落山上,篱笆墙完成,桐姐儿不知道从哪里扯了几颗金银花的藤蔓,架在篱笆上,将根种在篱笆下,又跑去舀水浇。
战六叔看的哈哈大笑,“这天可活不成。”
桐姐儿撅嘴,“一定能活。”
战六叔还要反驳,被战六婶瞪了一眼,便摸着鼻子笑,“能活,哈哈,能活……”
桐姐儿笑嘻嘻的又跑去舀水给战六叔喝,“六叔,这篱笆墙扎的真好。”
战六叔被夸的挺了挺胸脯,桐姐儿黑眼珠咕噜转了一圈,指着空荡荡的院子,道,“可惜,这么大这么好的院子,没有一棵树……”
说着,可惜的直摇头,好像没有树就不成家一样。
“六叔,你帮二伯他们挪一颗树过来呗。”
“噗。”
战六叔一口水喷了出去,僵着脖子看桐姐儿,桐姐儿眨着眼睛,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看着战六叔。
战六叔抬手扶额,扭头问苏连贵,“这是你闺女吗?是老二家的吧?这么心疼老二。”
苏连华与苏连贵相视大笑。
“不过,这院子里确实少一棵树。”笑罢,苏连贵也道。
“这会儿天热,挪过来怕也不容易成活,等天气转凉一些吧。”战六叔也笑着道。
三人稍歇片刻,又去后院扎了鸡圈和猪圈,将东西收拾干净,太阳已经完全落了山。战六婶挎着竹篮给沈氏送晚饭,一边招呼忙活半天的兄弟几个回去吃饭。
“棠姐儿呢?”
看着沈氏吃完一个红糖鸡蛋,战六婶一边收拾竹篮一边四处看。
沈氏沉了沉脸。
战六婶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说,叫了苏木槿、棉姐儿与桐姐儿,一起去吃饭,走到门口又回头,“棠姐儿回来你让她直接去我家吃饭吧,都这个时辰了,谁家也该吃晚饭了。”
沈氏扯了扯嘴角,似想笑却没能笑成功。
战六婶轻轻叹了一口气,带着三个孩子离开了院子。
天落黑,苏海棠才回来,一进门就问沈氏要吃的,沈氏说家里刚盘了灶没吃的,她转头就要去战家,被沈氏叫住,“今天一天你去哪儿了?”
苏海棠躲闪着沈氏的目光,“我、我去找程然了,她姐姐从外面回来,带了好多好看的绢花……”
“我在家坐小月子一个人闷,你以后就留在家里陪我,哪都不许去。”沈氏摆手,不想再听她的谎言,冷然道。
苏海棠撅了撅嘴,“三姐和棉姐儿不是在家陪娘吗?”
“娘就要你陪。”沈氏淡淡的看着她。
苏海棠还想还嘴,冷不防看到沈氏眸底的清冷,心底一颤,忙垂下头,什么都不敢说了。
……
第二日,刚吃过早饭没多久,篱笆墙外就响起熟悉的女孩子声音,“槿姐儿!棉姐儿!快出来,我们给你们送东西来啦……”
桐姐儿先一步跑出来,看到站在马车前头冲她挥手的蓝衣女子,笑盈盈的抬手回应,“三姐,快来,是婉姝表姐来了。”
她话音甫落,马车帘子撩起,露出里面两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桐姐儿脸上的笑容更大,“沈家姥姥,沈家大舅妈。”
“还有我们!”
马车后,响起错落有致的马蹄声,三匹马三道人影策马而来。
桐姐儿看的双眼发亮,“沈家姥爷,沈家大舅舅、四舅舅。”
“哈哈,这不是老四家的桐丫头吗?你怎么在这儿?”
“大舅舅好,我来找三姐和棉姐儿玩儿。”桐姐儿笑眯眯的回话。
苏木槿牵着棉姐儿从正屋走出来,看到结伴而来的姥姥、姥爷一家人,脸上露出笑容,“姥姥,姥爷,大舅舅、四舅舅、大舅母……”
“还有我呢!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沈婉姝从马车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一把搂住了苏木槿,“你这个傻丫头,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知道找人给家里送个信儿,你知不知道我们昨天晚上得了信儿,一家人一晚上都没睡着!”
苏木槿心底一软,抬手抱了抱沈婉姝,“表姐,我没事。”
“幸好你没事,你要是有事,我非让李家断子绝孙不可!”沈婉姝发狠的说着。
“胡说八道。”大舅母杨氏从车上下来,又扶了沈老太太下车,听到女儿肆无忌惮的话,一个冷眼瞪过去。
沈婉姝将苏木槿抱的紧紧的,咬着牙继续发狠,“我不管,他们敢害槿姐儿,就要付出代价!”
杨氏一巴掌拍下去,“槿姐儿好好的,你说这话干什么!”
“娘!”沈婉姝跳脚,“你一直嫌弃我笨还打我的头,再打智商就跟棉姐儿一样了!”
桐姐儿在一旁嘻嘻笑。
棉姐儿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也笑的弯了双眸。
杨氏哎呦一声,弯腰将棉姐儿抱起来,“我们棉姐儿比过年那会儿更漂亮可人了,来,让大舅母香一香……”
不等她说完,棉姐儿搂着她的脖子在她脸色么嘛了一口。
杨氏的心瞬间软成了一团水,“哎呦我的小心肝儿……”
沈婉姝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将苏木槿拉到一边,“我娘一直嫌弃我,说我皮的不像个姑娘,她就想要个像四婶儿那样轻言细语软糯讨喜的女儿,可怜的棉姐儿哟……”
一边说,一边看着恨不得将棉姐儿抱回家的杨氏,撇嘴摇头。
苏木槿忍俊不禁,轻推了沈婉姝一把,“舅母也很疼表姐的。”
沈婉姝扭头,一脸‘你在说什么惊恐话’的神情,“我娘揍起人来,很疼!”
桐姐儿哈哈大笑,苏木槿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沈老爷子、沈大舅舅沈延峥、沈四舅舅沈延霄纷纷从马上下来,将马牵进篱笆院,四处踅摸了一圈,没发现能栓马的地方,沈四舅舅沈延霄捡了一根三个指头粗细的棍子,大喝一声,扎进了地下。
然后,接过沈老爷子与沈延峥的马,将马绳栓在棍子上。
沈老太太看了眼奔出来的苏海棠,问苏木槿,“你娘的身子怎么样?”
苏木槿伸出手扶着苏老太太往正屋走,“伤了身子,需要调养。”
沈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苏木槿,“好孩子,委屈你了。”
苏木槿鼻尖一酸,摇了摇头。
沈老太太回头,看着诸人,“你们先帮忙把带来的东西卸下来,我去找梅姐儿说会话,你们先不要进来。”
沈老太太说完,将手递给大舅母杨氏,杨氏朝苏木槿笑了笑,婆媳俩快步进了正屋,去了东间。
苏海棠欢快的扑过去叫姥爷、大舅舅、四舅舅、大表姐。
沈婉姝哼哼一声,沈老爷子淡淡笑着点了点头,“棠姐儿这半年长高了。”
沈延峥与沈延霄对视一眼,也笑了笑,“听说你跟你娘在学刺绣,学的怎么样了?”
苏海棠嘟起嘴,举起手给三人看,说刺绣太辛苦,她不想学,让姥爷向沈氏求情。
东屋,沈氏从床上坐起,看到沈老太太进门,眼睛立刻就红了,“娘……”
“大嫂,你也来了。”
沈老太太看着女儿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庞,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都是生过几个孩子的人了,自己有了身子不知道吗?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沈氏红着眼眶摇头,“我这几年月信一直不准,两个月不来都有的,这次才一个多月没来,哪里知道就有了身子,我要是早知道……我……”
沈氏说着,想到自己那个无缘的孩子,眼泪就落了下来。
杨氏忙劝,“他二姑,坐月子可不能哭,会落下迎风落泪的病根儿的。”
“大嫂,我……我心里难受,不只是因为这个孩子,还有、还有……”沈氏咬着唇,欲言又止。
沈老太太沉下脸,“还有棠姐儿的事是吧?”
沈氏猛的抬头,张了张嘴,看了杨氏又看沈老太太,“娘,你、你都知道了。”
“昨儿个一得了你们在李家出事的消息,你大哥和老四就花了银子去查了……”杨氏在一旁解释道,“李家老太太是个有手段的人,已经下令严禁李家人议论此事,我们得的消息还是从李家那个混账少爷院子里被撵出来的一个小厮嘴里套出来的……”
沈氏揪着沈老太太的衣摆,“娘,棠姐儿她……”
“这件事怎么处理的?”沈老太太看着女儿,眸色一片肃然。
“我……”
沈氏揪着沈老太太衣摆的手往回一缩,有些不敢直视沈老太太的眼神,垂下了头。
沈老太太一见女儿的神情,就知道了。
“你是不是瞒着槿姐儿,没有跟她说?”沈老太太皱眉急问。
沈氏缓缓的点头。
沈老太太霍然从床沿站起,手指点着沈氏,“你……你糊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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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测二失败,罚红包。
宝宝记得去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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