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盛文帝派人把苏三叫去宫中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没有人通报?”顾砚山眉眼微冷,注视着云笙与云起,“别人不知道苏三的身份会引来什么,你们两个跟在我身边从金水镇进京,难道还不明白苏三进宫可能会遭遇什么?”
想到苏木槿那双像极了萧叔的双眸,还有眼中那股不服输的倔强,顾砚山只觉心中似烈火焚烧,万一……万一被盛文帝看出端倪……
该死的!
顾砚山冷冷的瞪了二人一眼,“去叫云遥来,你们两个自己去领军棍,一人二十!”
云笙与云起垂着头,“是。”
顾砚山抬脚往外走,云起看了云笙一眼,咬了咬牙,膝行两步,“世子爷,不是属下不禀告,是……”
“大哥!”
云笙脸色一变,急叫云起。
云起的声音一顿,却没回头,跪的笔直,说的飞快,“世子爷如今的处境堪忧,内外均受制肘,白夫人的人随处可见,咱们身边说不定就有……世子爷,您现在不宜再生事端,更不宜卷入苏三姑娘的漩涡!不然……”
“云起!”
听着兄长几乎自杀式的话,云笙的脸霍然发白,一边喊云起的名字想打断云起,一边爬过去捂住他的嘴。
“……世子之位不保啊!”
云起已经把最后一句话说完,重新跪倒在顾砚山脚下。
“世子爷,云起一时糊涂,胡言乱语……”云笙膝行到云起身边,与他跪在一起,朝顾砚山磕头,“……还请世子爷……”
“世子之位不保?”顾砚山似笑非笑的斜睨了云起一眼,“云起,你到我身边多少年了?”
“回世子爷,云起到世子爷身边十二年。”
“十二年啊……”顾砚山感叹一声,笑了笑,“你既然这么重视地位权势,不如自去军中搏一个前程。云笙,你去找李叔,让他将云起的名字从我的护卫队中除去,送他去军中。”
话落,抬脚就走。
“世子爷!”
云起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顾砚山离去的方向,膝行了几步又顿住,扭头看云笙,“我……我做错了吗?”
“大哥,你……”
云笙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早在金水镇我就跟你说过,我们的主子是世子爷,主子是什么存在?是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不需要知道原因只要贯彻执行即可的存在!你现在是在做什么?主子十岁去军中,历练八年,从一个小兵熬到将军之位,你觉得世子爷是个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吗?”
“我也是为了世子爷好。”云起突然有些惶惶。
云笙笑了笑,眸底慢慢染上一层薄凉,“是不是为了世子爷好,大哥心里明白。暗中保护苏三姑娘的人来报信时,大哥为什么瞒下消息?不,我应该这样问,大哥跟白府那个丫鬟的孩子什么时候出生,我这个当二叔的也好去讨杯满月酒喝喝。”
云起的瞳孔一缩,“老二,我跟翠竹的事跟这件事无关,我是真的为世子爷着想的,你想想看,苏三姑娘是什么身份?她生父是萧长恭,母亲是纳兰明月,盛文帝恼恨萧长恭哪怕萧长恭已去世多年,这股恨意依然没有消退,若是他知道苏三姑娘是萧家后人,定会一怒之下……到时候跟苏三姑娘走的亲近的世子爷定会受连累,我……”
“你是怕连累了你的前程,没有办法给你的心上人讨一个诰命封号,给你未出生的孩子一个光明的人生吧?”云笙闭了闭眼。
“老二,你不相信我?”云起着急的去拉云笙。
云笙从靴子里掏出匕首,一刀划下去,云起捏着的一角被砍断。
“我信不信你都不重要,你自己觉得没有做错谁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既然你想要身份地位,就自己去挣吧。但有一点……”
云笙抬眸,眸光带着锐利看着云起,“世子爷的任何事不管大小,你都给我烂到肚子里,哪怕……醉死都不许吐露半个字,否则……不用世子爷动手,我亲手结果了你!”
云起怔怔的看着被云笙割断的袍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说什么了?不过是给主子一些建议,让主子不要太过关注苏三,那就是个不稳定因素,随时都有被盛文帝发现的危险,到时候惹火烧身,一群人全跟着玩完!
世子爷是镇北侯府未来的侯爷,前途无量,怎会为一个苏三,放弃这些?
云笙见他发怔不吭声,缓缓起身,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吧。”
抬脚走了出去。
顾砚山身边已经跟了一个人,一身黑衣,身形娇小玲珑,面容清冷,看到他出来,连眼珠都没有动一下,将手中牵着的马缰绳递给他。
云笙接过,看向顾砚山,“世子爷。”
“都说清楚了?”顾砚山摸着马鬓,扫了他一眼。
云笙点头,“是,都说清楚了。都是属下的错,应该早一点跟世子爷汇报,大哥他……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云笙,人跟人的追求是不一样的,你想跟在我身边,你大哥他想成家立业,这没什么不对。”顾砚山坐直身子,看着他道,“你大哥他知道我太多事,这点你要多留意白家那边……白家那个丫鬟是白老夫人身边得力的嬷嬷的孙女,不会无缘无故看上你大哥,更不会瞒着众人珠胎暗结,这中间必有猫腻,你大哥那边你也要小心着点,以免白家狠下杀手。”
云笙神色一凛,垂首应,“是,多谢世子爷,属下会留意的。”
顾砚山颔首,看了二人的马一眼。
云笙与云遥对视一眼,翻身上马。
顾砚山已纵马疾奔出去。
两人甩开马鞭,紧随其后。
三人三骑一路往正德宫门而去。
到了宫门前,守门的侍卫上前拦住,看到顾砚山,微微一愣,“顾世子。”
“我有事需要进宫面见圣上。”
“请顾世子下马。”
顾砚山下马将马绳丢给云笙,招了云遥,“云笙在外等着,云遥随我一同进宫。”
“是,世子爷。”
……
苏木槿与安泠月从正胜门入宫,进宫下了马车换了软轿,苏木槿又塞了那太监一回钱,太监笑眯眯的看了眼那银票上的数额,与二人道,“进宫有软轿乘,还是没有品阶的,二位姑娘可是头一遭。”
说罢,自己愣了愣,想到出宫时义父的嘱咐,“千万、一定要把人接来,小心伺候着点……”
太监的脑门立刻出了一层冷汗,袖笼里前一刻还觉得舒心的银票这会儿像似揣了个火炉,滚烫的要把他给燃烧了。
“大人可知,皇上宣我等进宫是为哪位贵人诊脉看病?”
“还不是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