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很想得到《广陵散》,但娶一个雅妓……
“公子也瞧不上无双的雅妓身份?”无双神色一暗,自嘲一笑,起身朝李成弼福身,“是无双唐突了,方才的话就当无双从未提及。”
“无双姑娘……”
李成弼下意识伸手拽住披帛,脑子飞速旋转着,不过是一个妾,娶雅妓为妾还是个身有横财的妾,他以后就不用因为一点买笔墨纸砚的钱还要看周家人的脸色了!
而且,她还带着《广陵散》嫁给他。
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他划算。
“好,等我科考中举,来为无双姑娘赎身,姑娘说话可要算数。”李成弼道。
无双大喜,盈盈福身,“多谢公子……不,多谢郎君。”
说罢,身子一软,缓缓靠进李成弼的怀中。
李成弼的身子一僵。
软卧在怀,馨香扑鼻,李成弼只觉脑子一晃又一晃,伸手抓住无双的手,凑到唇边使劲闻了闻,“真香……”
无双咯咯笑瘫在他怀中,“郎君,你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我是被美人儿的香气熏醉了……”李成弼闭着眼嗅着无双颈窝处的香气,笑着将手探入了无双怀中。
无双笑着躲闪,李成弼跟着追逐,将无双拽回怀中,屋内顿时一片铃铛般的笑声。
赖秀才几人对视一眼,都笑着将身边的女妓扑倒在地……
……
翌日,李成弼被阳光刺到眼睛,皱着眉躲开,下一刻,身子被人大力的拽到地上,发出嘭的声响。
“来人,把他给我扔到外面去!”熟悉的声音没了昨日的娇柔,多的是一片冰冷无情。
李成弼揉了揉疼痛的脑壳,看着逆光而立的无双,“无双,你闹什么?”
这话甫落,他的身子突然就僵在当场。
然后,猛的从地上跳起来,看着外面照射进来的烈日,只觉脑中一片空白。
天亮了,太阳出来了,看光景,已是巳时的模样!
怎么会?
怎么会!
今天是科考第一天啊,他怎么就睡过头了!
书童扑进来,看到李成弼的模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姑爷啊!你怎么能睡死过去!你咋能睡死过去啊……”
李成弼脑袋昏沉,却在书童说他睡死过去这刻突然打了个激灵,反应过来。
他指着无双,大骂,“贱人,你害我!”
无双冷脸,“秀才老爷说的什么话?我昨儿个还指望你能中举帮我赎身,好跟你去享受荣华富贵,我害你与我有什么好处?!”
一旁一个看着粗壮的丫鬟嗤笑道,“昨儿个来的几位秀才老爷,天不亮就匆匆回了客栈,偏您,怎么叫都叫不醒,真是白瞎了我家姑娘,我家姑娘的清白身!呸!”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一个穿红着绿的老鸨走过来,瞪了眼无双,“死妮子,早告诉过你想从良,眼睛就得放亮点,瞧你寻了个什么货色?”
无双委屈的眼睛都红了,看向李成弼的目光恨不得吃了他。
老鸨站在李成弼跟前,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伸出手,“我家无双可是江宁府有名的雅妓,陪客人弹曲怎么着也得一千两,你还睡了她的初夜,你知道多少人排着队想睡她吗?我告诉你少了两千两你休想走出清雅阁!拿钱!”
“我没钱!”李成弼从地上爬起来,想去捞床上的衣裳,被那粗壮丫鬟一脚踹到了一边。
他恼怒异常,“我没睡她,是她自己贪慕虚荣爬了我的床!”
无双气白了脸,“妈妈……”
老鸨抬脚踩在李成弼还没来得及拿起来的手上,“在老娘的地盘你还敢耍横,出去打听打听,我风二娘在这条花街上谁敢惹?赶紧拿钱出来!不拿钱,老娘剁了你的手,看你三年后还怎么参加科举考试!”
李成弼疼的脸都白了,听到老鸨说起三年后的科举考试,神色激动,抬手把老鸨掀翻了,“我要去考试,还来得及,还来得及……”
“哎呦!”老鸨险些被掀翻,被粗壮丫鬟扶了一把才站稳脚跟,看着衣裳都不要就往外冲的李成弼,跺脚大骂,“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不拿钱出来就去告官,告他堂堂一个秀才有辱斯文嫖妓不给银子,废了他丫的秀才功名……”
李成弼往外冲的脚步一顿,被跑过来的龟公一边一个胳膊,按住了。
李成弼霍然扭头看向书童,书童惶惶不安的摇头,“姑爷,咱们来江宁府,只带了二百银子,哪里有三千两给他们啊!”
“没钱?没钱就去告官!”老鸨尖声道。
李成弼扬起脖子,“你们把我的秀才功名折腾没了,这一辈子都别想从我手里拿到三千两银子!”
楼上一静,有姑娘小声与老鸨道,“妈妈,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不如,让咱们的人跟着他回家去取银子?”
老鸨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你家是哪的?家中可有三千两银子?”
“有!肯定有!”李成弼斩钉截铁道。
不管如何,绝不能让他们去告官,若因为三千两银子丢了他好不容易考来的秀才功名,那他三年后拿什么考举人?
他没有,周家肯定有这三千两银子。
周家既然能给周小姐一千两陪嫁银子,也一定能拿出三千两银子。
书童骇然,“姑爷,家里哪有那么多银子……”
“我没有,我岳父家有!”李成弼冷眼看着书童。
书童张了张嘴,看着李成弼森然的目光,不知为何,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粗壮丫鬟啐了一口唾沫在李成弼脸上,“姑娘真是瞎了眼,居然看上你这么个吃自家媳妇娘家的软蛋,还秀才老爷?我呸!你今年错过秋闱,三年后也未必考得上……”
“我考得上,我一定能考得上!”李成弼狰狞的瞪着粗壮丫鬟,“我是十里八村有命的少年秀才,我也会是我们十里八村最年轻的举人!”
粗壮丫鬟被他的模样唬的一跳,啐了一声,到底没再说什么。
李成弼看着躲在人群里的无双,冷冷道,“贱人,你在那果酒中加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合伙害我,真当我是傻子不成!你……给我等着。”
无双斜了他一眼,唇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转身施施然走出了房间。
老鸨撇撇嘴,“来人,拿笔墨,让他写封信,声明自己在清雅阁睡了我的心肝宝贝儿,欠两千两,听曲子……”
“听曲是姓赖的请客,这笔钱不该我出!”李成弼冷声道。
老鸨看他一眼,嗤了一声,朝书童招了招手,又叫了清雅阁的一个人,“看着他写,写完就跟着这小子去要钱,两千两一个铜板都不能少!要不到钱咱们就告官!”
书童哭丧着脸,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两千两银子啊,老爷会打死他的。
李成弼将事情来龙去脉写了,要银子言辞锋利,这会儿,能救他的只有周家,周家必须得拿出这笔银子来,不然,他们未出生的外孙就没了秀才爹。
他没了秀才功名,也无需对周家忌惮了。
他相信周举人能看懂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