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安低声道:“可是,我总觉得不太对劲,这条沟太深了,要是现在这些鲜卑人动手,只需要把这两边的积土全都推下来,我们不就是给埋在这里了吗?”
高望之的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只听到哈里忽儿一阵怪笑,居然用汉语在说:“小子,你说得不错,今天,就是要你们葬身在这里,为我们临朐城死难的将士们报仇!”
这下高望之脸色大变:“什么?将军,你,你是要害我们?”
哈里忽儿得意地点头道:“让你们做鬼也做个明白,临朐城我军失利,几万鲜卑将士战死,这一切,都是你们这些该死的汉人引起的,若不是要捉你们去学什么劳什子的礼乐,燕国和东晋不会开战,也不会死这么多人!刘裕打着要救你们的旗号,杀我将士,夺我国土,现在还带着大军向这广固城袭来,你们这些汉人,若是在城中,必为内应,只怕你们现在,就是想着如何去勾结刘裕,献出城池,让他杀了我们鲜卑全族吧。”
高望之连忙高声道:“冤枉啊,将军,太冤枉了,我们都是安份守已的百姓,从不管什么军国之事的,大燕天威,召我等前来学习礼乐,我等从来不敢有怠慢,这回要挖沟守城,我们也全都在这里尽力,我们为大燕效力,一片忠心,天日可鉴啊,那刘裕本是叛乱夺权的军汉,又移民江北,触怒了大燕这才引来天威报复,我们也才到了大燕,我们每个人都恨死了这个刘裕,就是他害我们成这样的,又怎么会希望他来呢?”
哈里忽儿哈哈一笑:“你们这些汉人,真是狡诈多端,死到临头,还在编这些鬼话想要骗人!只是,我可不会上你们的当,众军听令,给我上前,推土填坑!”
高望之大叫道:“慕容归,你好大的胆子,我们可都是韩相亲自送到太学里的乐师,你想杀我们,得韩相点头才行,就不怕他事后以乱杀无辜来追究你的罪吗?”
哈里忽儿冷笑道:“韩相?他现在自身难保了!现在全城都是驱逐汉人,连他的儿子和家人也都给赶出城了,你们这些汉人,全都不可靠,留你们在城中,就是祸害,本来按我的意思,应该把全城的汉人都杀光才是,可是陛下和国师有令,只杀你们这些引发战乱的家伙,以祭我战死将士,好了,不要多废话报,到了地下,要怪,就怪刘裕吧,记住,杀你们的,叫慕容归,变了鬼可别找错索命对象啊!”
他说着,一挥手,身后的宿卫军士们都纷纷上前,而原来围在一边的不少鲜卑百姓,也咬牙切齿地冲了上来,一个个大叫:“还我儿子,还我兄弟,还我夫君!”这些人不知道自己的这些亲人是否在临朐阵亡了,但已经把这出征不返的怒火,发泄到了沟中的汉人们身上,只有填平了这道深沟,才能填平他们心中的那万丈怒火!也许,这才是胡汉之间,那无法愈合的矛盾吧。
高安一声怒吼:“乡亲们,胡虏要我们的命啊,跟他们拼了!”他挣扎着想要爬出这个沟子,刚刚探身出去了一半,只听“呜”地一声,一根长箭准确地击中了他的额头,透脑而出,而他的尸体,也重重地落回到了沟里,鲜血顿时染红了周围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