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渊明摇了摇头,淡然道:“我从不会真正地把自己看成那些只会行军作战的武夫们的属下。别说是桓玄,就算是桓温也不值得我去投靠。我是大晋的子民,世代受了大晋的恩惠,我效忠也是效忠于大晋,先祖陶公就是这样教导我们的,只不过,不管是谁代表了大晋为官,掌握了大晋的权力,我们就要效忠他,因为,他代表了大晋。”
“所以,庾家当荆州刺史时,我们陶氏为庾家效力,而桓温来了以后,一开始,我们也是效忠于他,只是桓温为人气量太小,忌惮我们陶家和你们庾家这些前任,千方百计地要消除我们的影响力,对我们两家是大肆地治罪和屠戮,逼得我们陶家退居深山,形同蛮夷野人,而你们庾家更惨,给他杀了很多子侄,最后给逼得退居吴地,桓家在荆州的霸业,可以说就是建立在我们两家的血泪之上的,从这点上说,我们是深受这种军阀武夫的祸害,同病相怜的两个士族。”
庾悦咬了咬牙:“我们庾家一心效力大晋,想不到却被老贼桓温所害,在荆州的子弟几乎给他清洗一空,庾家的没落,也从那开始,要不是在吴地的几个世家高门保护了当时落难的我们庾家,只怕今天我都不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了。我知道你们陶家给逼得退回老家的部落,与族人相依为命到今天,只是,你应该是站在桓玄的对立面,助殷仲堪和杨佺期才对,怎么会效力于桓玄呢?”
陶渊明叹了口气:“我一开始确实是为殷仲堪效力,但此公志大才疏,不肯听我言,趁着桓家势力衰弱之时,大肆地清洗和屠戮桓氏在荆州的子侄,他毕竟也是从吴地而来的外来家族,怕离了桓家的支持,在荆州无法号令,于是选择了和桓玄先合作,想要借桓家的力量,来巩固自己的势力。可他怎么不好好想想,桓玄是桓温指定的世子,最后的结果就是他反而是被桓玄所利用,助桓玄在荆州站稳了脚跟,重召旧部,等桓玄羽翼丰满之时,殷仲堪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即使是拉上了在雍州的杨佺期,也不是桓玄的对手。”
庾悦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所以你在关键的时候,转投了桓玄,抛弃殷仲堪和杨佺期了?”
陶渊明勾了勾嘴角:“我只是辞去了殷仲堪那边的官职,归隐山林而已,本身我只是一个文人,一个用来装点门面的名士而已,并不深度介入这些军政之事,而桓玄得势之后,为了显示他善待名士,尤其是本地名门之后的这种高姿态,所以又把我强行从家中征召了出来,当然,是半征召,半威胁,还有一些利诱,比如说如果我不去,就以我附逆过殷仲堪的罪名把我下狱治罪,开除士籍,如果我去了,还可以把一些以前夺我陶家的产业归还给我,庾公,你说,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有选择的权利吗?”(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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