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君此时却站了起来:“其实你心中最在乎的始终都是皇位,只是一直以来你都在欺骗自己,不停地告诉你自己,你是一个受害者,你是一个好丈夫,你是一个好父亲,是大哥把你逼到这种地步,是父皇和母后把你逼到这种地步,其实所有一切都是你想要夺权的借口罢了。”
薛胜景的目光阴冷至极,他忽然桀桀笑了起来:“想不到你居然还在维护那个畜生,看来当年他对你做过的那些事并非强迫。”
薛灵君宛如内心深处被狠狠抽了一鞭,她竭力咬住嘴唇,嘴唇已经被咬破,鲜血沿着唇角流下。
薛胜景的内心中非但没有感到不忍,反而生出一种报复的快感,他低声道:“母后一定知道这件事,可是她非但没有给你主持公道,反而奉劝你忍辱负重,家丑不可外扬对不对?”
薛灵君充满仇恨地望着薛胜景,原来人性可以如此丑恶:“你为何不杀了我?”
薛胜景道:“大雍的国土虽然很大,容得下千万人生活,可是却只容得下一个皇上,你和我只不过是家族的弃子!”
薛灵君惨然笑道:“你已得偿所愿,为何还要跟我说这些?我对你而言已经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
薛胜景点了点头,对她的这番话表示认同,沉思片刻,低声道:“你知不知道母后当年诵经的那串念珠在什么地方?”
薛灵君从颈上取下悬挂得一颗念珠,递给了他,然后道:“这一颗我一直贴身佩戴,剩下的一百零七颗全都在我府上,藏于凤栖梧桐的屏风内。”
薛胜景接过那颗念珠,小眼睛的光芒变得明亮起来。
薛灵君道:“能否赐我一死?”
薛胜景短粗的手指摩挲着那颗珠子,轻声道:“等我找到所有的念珠。”
“我死之前还有没有机会见李沉舟最后一面?”
薛胜景手上的动作突然停顿,他有些迷惑地望着薛灵君,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他在靖国公府!”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李沉舟成功逃出皇宫的时候是这样想,他以为至少大雍南部水师仍然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只要自己能够逃出雍都,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然而当他感到整个右肋开始变得酸麻渐渐失去知觉的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中毒了,难怪独臂人和石宽没有追踪。李沉舟的脚步变得越来越慢,剑宫邱闲光率领一众弟子追踪而至,不过他们并没有急于靠近,一直将他追逐到靖国公府的李氏宗祠内。
毒性开始渐渐发作,李沉舟望着宗祠里面的牌位却始终不敢进入,就这样站在院落中任凭风雪吹打,他感觉周身都开始麻痹,力量和温度被一丝丝抽离出自己的身体,终于他的双腿再也承受不住身体的力量,在雪地中跪了下来,面朝宗祠的方向,光线黯淡,他看不到祖宗的牌位,可是一个个先祖的名字却在脑海中闪光。
功亏一篑,如果当初自己再果断一点,再狠心一点,或许结局绝不会是现在这样。李沉舟不甘心,他不甘心就此死去,可现实却已经没有机会了。
脑海中浮现出父亲慈祥的模样,父亲忍辱负重,背井离乡数十年到最后落得如此凄凉下场,大康已经将他下狱,大雍又将他定为奸臣,忠心为国却连一个公平的说法都没有,大雍的历史中,父亲或许永远都要背负这样的屈辱。
自己本想背水一战,逆转乾坤,唯有掌控大雍的权力方才有拯救父亲的机会,然而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却断送在薛道铭的手里,自己再也没有机会,父亲再也没有机会了。
李沉舟的眼前变得朦胧起来,他似乎看到一个白色的倩影向自己走来,看到单薄的衣裙,看到苍白的面孔,融心!他的内心骤然紧缩,几乎就要脱口叫出来,可是那白色的衣裙却又在他的视野中突然变成了红色,血一样的红色。
李沉舟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他用力摇晃着头颅,拼命想看清眼前的一切,可是他的视线却变得越来越模糊。
脚步声提醒他来人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他闻到了熟悉的体香,薛灵君?她,她又怎么有脸来见自己?难道她是要来耻笑自己,看自己的笑话?是要亲手杀死自己向朝廷表露她的忠心?李沉舟的手中握紧了匕首。
薛灵君望着英雄末路的李沉舟,内心中涌现出难以名状的悲凉,是她一手将李沉舟造就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也是她一手将李沉舟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收尾倒计时,月票大家看着给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