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发现大孙低着头,一动不动。
“你小子发什么呆呢?还不过来和我们一起磕头。”
“我不用住寨子里,我今晚就在这。”
“你这孩子,倔什么倔,现在是你倔的时候吗?青天大老爷是来给咱们家发钱的,现在又生了火,弄了营帐让咱们休息,你凭什么不磕?”铁牛训斥道。
看着老爹发话,这大孙才挪动着身体站了起来。
而后看着老爹跟耆长乡亲们走到前面去了,他就突然止住脚步,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停在一名甲士身前。
“大哥,我能看下你这把刀吗?”
“哈哈——一个屁大孩子看什么刀,赶紧找你爹娘进营内休息,别在这里打扰老子,否则等下被尉迟大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干什么呢。”
“我想从军。”
听到大孙的话后,几名士兵顿时又一阵大笑:“从军是假,想吃皇粮才是真吧,又不是军户,从什么军,赶紧去找你爹娘。”
“农户怎么样,农户就不能从军?”大孙倔强的看着甲士,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他腰间的刀。
“能从,但如今正值太平盛世,北方虽然在打仗,但辽军节节败退,要不了多久就会被罗将军消灭了,你如何从军?行了,走走走,别碍老子的眼。”这名甲士说完,就绕开大孙,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他忽然转过头说道:“想从军不难,但从军之后变成和老子一样的大头兵,这军还不如不从,你要真有心,就去京城考个武举状元出来,杨怀玉大将军知道吗?人家就是武举出身。”
大孙听的入神,而后低下头去低声说道:“武举……武举……”
另一边,跪倒的百姓越来越多,尉迟江晚也吓了一跳,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乡亲们,都起来吧,赶紧进营帐休息,大冬天的,不要在外面一直冻着。”
可他的声音却被百姓们的声音盖住,声音拔的再高也引起不了注意。
正当尉迟江晚无奈之时,城门中又涌出来一帮甲士,甲士中还有很多背着铁锅,扛着大米的厨子。
一行人来到营帐不远处停下,支锅烧水。
这个动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站在最前面的是张果强,他走到尉迟江晚身边,而后开口说道:“乡亲们,天寒地冻,官府给大家伙熬点米粥,大家等下每人都喝一些,暖和暖和…………”
而尉迟江晚看向旁边的张果强,心生诧异。
这些人可一点不像临时安排的,所以,就算自己今天不出手,张果强也不会放着这些百姓挨冻。
能想到这一层,倒也不愧为一方父母官。
城外忙的热火朝天之时,城里面的一处深院的房中,坐着十几个人。
桌子上好酒好菜,丝毫不像受灾之年的吃食。
“这县令大人怎么还不到。”
“这两日他忙的脚不着地,不过他已经答应了,肯定会来的。”
“哎,再这样下去,我等真的是要死在这桂州府了。”
“朝廷到底是怎么想的,灾民还是人吗?根本就不是人,现在倒好,把他们救活了,那我们呢?谁来救我们啊。”
“就是,就是。”
“老夫摸爬滚打数十年,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家业,本想着趁这次桂州府受灾能大赚一笔,朝廷竟然……竟然……混账!我得粮食可全是从北方运来的,火车费就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现在告诉老夫必须要降价才能卖出去?降价了,老夫得亏多少?不降价,这些粮食又怎么办?”
这些都是桂州府得各大粮商。
他们怨声载道中,一名穿着官服的官员到了。
贵阳县是桂州府受灾影响最小的一个县城,因此绝大部分粮商都将自家店面牵到了这里。
“马大人,马大人。”所有的商人都站了起来。
马云山坐到了主位上面,他与今日所有官府的人都一样,也是满脸的疲惫,今天之所以来这里,是为了暂时稳住这些人,让他们不要给自己添乱子。
他跟这些商人关系较好,而且贵阳又是整个桂州府粮商最多的地方,他们做出什么事,贵阳免不得第一个遭殃。
马云山刚刚坐下,商人们便将他围在中间,不断说着自己的难处。
马云山一边听着,一边倒酒吃菜,这七天,张果强的监督下,他们这些干活每天只能吃两个饼子,此刻美食入口,感觉就像来到仙境一般。
吃饱了,马云山才放下筷子,说道:“众位之难处,本官都知道,但朝廷已经下了官文,连太子殿下的亲卫都来了,本官又能如何?何况,现在粮价已经恢复到了受灾前的价格,各位也不算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