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营佐闻声奔来,全部披挂整齐,手提兵器,一脸紧张。
“将军……”营佐用询问的口气,小声探问。
“传令!”段韶的脸色,惨白可怖,嘴角使劲拧着,令人不寒而栗。
“诺!”
“胆敢妄言、扰乱军心者,斩!”段韶一字一句,传下命令。
“诺!”
“传令!各部各营,集合队伍,返回蓝田。”
“诺!”
营佐校尉散去,段韶身边,一个亲信小校,悄悄指指冢领山,低声询问道:“将军,邓贼未灭,上边若追问,该当如何?”
此言正中要害。
段韶寝食难安,正在于此。已经夸下海口,擒杀邓羌,无功而返,如何交代?!
主公杨广,喜怒无常,因此罢职丢官事小,搞不好,脑袋都难保!
进退两难,段韶能做的,唯有两害相权取其轻。相比较而言,保住蓝田城,更是重要。
此时此刻,全局形势、战略部署都在其次,保住性命,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出身世家的段韶,从小就懂得一个道理,权力重于性命。对统兵之将而言,兵马地盘,就是权力、就是筹码,性命可丢,权力不可丢!
丢了兵马地盘,有如丧家之犬,虽贩夫走卒,亦可欺也。
“回防蓝田!”段韶态度坚决,又补充一句。“再去提醒各部,不得喧哗!不得慌乱!但有违者,杀无赦!”
蓝田方向,火光映天。主将下令撤兵,西凉将士人心惶惶。只是,军令森严,无一人胆敢喧哗……
……
这一夜,段韶无眠。
大战在即,山上的邓羌,也毫无睡意。
“邓帅!火!火烧起来了!”
邓羌一直盯着蓝田方向,兴奋地挥舞着拳头。“嘿!好样的!”
“邓帅,冲吧!该收拾山下的西凉狗了!”被西凉军围困太久,汉军将士憋了一肚子怒火,迸发之势,早就按耐不住了。
“别嚷!”
邓羌一嗓子,众将士全消停了。
敌强我弱,只有等待最佳时机,才能发动进攻。
邓羌跳到高高的山石上,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盯着西凉军营。
虽有严令,西凉军没人敢大声说话,但是,凌乱晃动的火把,代表着敌人不安的心神,怎能逃过邓羌的眼睛。
“嘿嘿,姓段的,想跑?做梦!”
邓羌跳下山石。“全军卸甲,集合!噤声!”
汉军将士,迅速脱下盔甲,集合完毕。长、重兵器,舍弃不要,汉军将士,全部短衫短刃,每人手中,都握着一节树枝。
“摔下山去,也不许哼一声!”
邓羌说罢,带头将树枝横咬在口中,汉军将士,学着主帅的样子,衔枚在口。
邓羌一挥短刀,部下将士,按照早已选定的路线,悄无声息地向山下冲去……
……
紧张忙碌了半个多时辰,西凉军终于集结完毕,开始向蓝田城方向撤退。
段韶的双眼,时刻盯着西南。
蓝田城方向的天空,早已火红一片。虽然再三提醒自己,汉军不可能这么快攻破蓝田,但段韶还是难以抑制内心的慌乱。
“通知前军,加速前进!”
突然!
西凉军身后,呐喊骤起!
“冲啊!杀啊!活捉段韶!活捉杨广!杀啊……”
“呜……呜呜……呜呜呜……”
汉军反攻的号角,一声急过一声,有如划破黎明前黑暗的利刃,高悬在西凉军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