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突然心跳(2 / 2)

河谷草地上那个穿着粉红色滑雪衫的少女,是第一个要跟着他、照顾他,为他在野外生火做饭的人。尽管,齐放知道,她不过是为了感激他、答谢他,或许还有两分怜悯。

但那跳动的橙色火苗和袅袅升起的炊烟啊,是那么的温暖诱人。

吃完香喷喷的糯米饭,喝一碗热腾腾的豌豆尖豆腐汤,晒着冬日的太阳,让人无端慵懒起来。齐放的工作热情顿失,软着身体歪在两捆稻草上,不想动弹。

齐放是工作累了,颜缘犹兴致勃勃:“你歇一会儿,我去挖野菜。”

“野菜”齐放重复。

“嗯!你别看现在气温低,按农历已经立春了呢。野油菜、侧耳根、清明菜、蒲公英这些野菜已经冒头啦,正是最嫩最好吃的时候。侧耳根可以凉拌,根可以用来炒腊肉;肥腊肉切丁爆香,煸点辣椒花椒,炒野油菜末最好吃。清明菜可以和面煎薄饼。我们刚刚吃的炒鸡蛋的野小蒜,也是我挖的野菜,是不是很好吃”

这些野菜名字在学神齐放听来,就跟天书差不多。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对美食的期待:“很好吃。你晚上还做那个野小蒜炒鸡蛋吗”

颜缘摇头,冲他眨眨眼睛:“晚上我们换个口味。等着啊!”

为方便活动,她干脆脱去外套,拿着小刀就奔田野寻野菜去了。

齐放枕着手躺在稻草堆上,看颜缘在田地里跑来跑去。她有14岁了吗好像有了。婴儿肥已尽数脱去,个子已经拔高不少,清瘦清瘦的。水蓝色的套头毛衣和紧身牛仔裤勾勒出她柔嫩青涩的窈窕。每当她弯腰时,长长的马尾和粉色发带就散落下去,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好像激起金黄的烟雾,弥漫在她四周,然而烟雾也遮挡不住后腰那里,那突然凹陷又突然弹起的优美惊人的幅度。

他闭上了眼睛,任由突如其来的心跳声如钱塘江大潮将他淹没。

大学校园里,才子佳人们的情诗日日流传。已经成人的他,一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下午齐放的工作效率出奇地低。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将峡谷里七处崖居全都测量完毕。其中一处最特别的,是在半崖上开凿的洞窟,离地约有10米高,崖壁上开凿出了仅容一只脚横踏的石梯,坡度近乎80度。齐放攀爬上去的时候,颜缘在底下紧张得不得了,她捂着嘴,睁着一双大眼睛,简直连大口呼吸都不敢。

洞窟不大,仅仅只有六平方米左右,高度刚好可供齐放站立,顶部有些蝙蝠留下的痕迹,气味并不好闻。梯子上部开凿了一个系绳索的石环,他估计这里可能是收藏救命粮食、躲避盗匪的地方。

洞窟有门,有极小的窗户。颜缘在下面呼叫:“齐放!齐放!里面怎么样安全吗你说话呀。”齐放伸头出去,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从高处看颜缘,她好小好小,只有仰望的脑袋挺大,像个俄罗斯套娃。

美丽的套娃把青年的心搅得七零八落。

晚饭果然有颜缘说的香肠清明菜煎饼、肉丁炒野油菜、腊肉炒折耳根。

折耳根又叫鱼腥草,带有独特的鱼腥味和辛香,口感脆嫩,凉拌的话很多外地人都接受不了,但炒后只留下清香味。齐放夹了一筷子,慢慢咀嚼,眉头不皱地咽下,随后越吃越顺口,一个人消灭了了大半菜肴,还真诚表扬了好一阵子。

收拾完东西,已近天黑,两人打起手电筒,走出河谷,找了家农家小院投宿。淳朴的农村大伯大娘一听说是学生野外考察,热情非常,理所当然把同行的两人当成了亲兄妹,老夫妇很快为他们收拾了床铺,打来了热气腾腾的洗脸水和洗脚水。

农家房子本来宽敞,但大伯大娘的房子一半给了分家的儿子,自己只有两间卧房,好在客房里有两个床铺,老旧拔步床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四角立柱、三面围挡,踏板两侧有小柜子,形成一个小回廊。厚厚的麻布帐子放下来,十分遮光,形成一片独立天地,跟个小房子没两样,绝对比帐篷的私密性都好。

颜缘外婆家没有盖新房前,也是这样的格局,她觉得还好。齐放却有些不自在,辗转反侧,良久不能入睡。他从未与异性这样共寝一室,当然,年幼时的余鲤除外。

听着颜缘呼吸平稳悠长,想来已经沉沉睡去,齐放轻轻掀开床帐,翻身下床,也不穿上外套,径自来到院坝,打了三趟拳,直到额头微微冒汗感觉浑身通泰,方立定收拳,心无旁碍方回屋睡去。

第二天颜缘醒来时,见齐放床上帐子高挽,被子折叠得豆腐块似的,整整齐齐。门外,传来农家大伯响亮的嗓门,正和齐放讲他们要去考察的那座古桥的故事。老伯肚子里显然有些墨水,老故事讲得有声有色:

“好多年好多年前,有一位姓陆的青天大老爷,告老还乡后在我们这条河边住下来。陆青天为国事操劳了大半生,地方上的绅士、老百姓都很敬重他。偏偏江城有一位姓余的知县,无才无德,就会巴结,他打听到陆青天是个大官,想方设法来讨好。开始陆青天尊重他是一县父母官,还对他客客气气。过段时间就看出这人不是个东西,就不愿理他了。

陆青天有一个贴身书童,聪明伶俐,很烦这人有事没事来打扰老爷清净。一天清晨,余知县又来请安,书童见陆青天到花园散步去了,便故意酸溜溜地说:“老爷今天身体不适,还未起床,为免县尊跑空路,就朝老爷的靴子请安吧!”说完,就扔了一双靴子在余知县面前。

余知县受了气,往上不敢冒,往下放不出,憋了好多天。他想:陆大老爷地位高,还不就是居住的地方风水好,老子把他的风水破了,看他还得意个啥!

于是余知县四处聘请风水先生,鬼搓搓的搞事情。在河边建了塔,想镇住陆大老爷的好风水。不久陆大老爷就生病啦。这下余知县更是刮地三尺,老百姓怨声载道。

江城的百姓和绅士,痛恨余知县的所作所为,也暗中计议。毕竟人多出点子多,有人想出办法,劝说大家集资,在河上修一座大拱桥,取名叫做陆安桥,再在桥两头各塑两个石人,远看活像人在抬轿,就把破坏的风水补起来了,陆青天的病也好啦。匠人还在桥侧的石壁上刻了“天子万年”四个大字,表示这里不容许某人横行霸道,还是朝廷的天下。

现在陆安桥还好好的呢,不晓得过了好多年了,你们今天去看嘛,那桥确实修得好咧!”

作别老农,沿河前行,很快两人就见到这座江城赫赫有名的古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