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罗尔站在“格罗宁根”号大型三桅帆船的艉楼上,用单筒望远镜仔细观看着前方不远处的海面。
他们和另外几艘隶属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船只,在一个月前从小爪哇(即今马都拉岛)上的格雷西要塞出发,并在那儿尽可能多地往船上装载了许多牛和鸡——大约是90头牛和1600多只鸡——然后一路航行,穿越了西里伯斯岛(即今苏拉威西岛)旁边的海峡,打算前往日本和中国。
一起同行的总共有8艘船只,但只有“格罗宁根”号、“贝尔格”号、“海豚”号和“新泽兰”号(newzeand)是大船(其中“格罗宁根”号的吨位尤其大,超过了600吨),其余四艘都是吨位在200吨上下的小船——当然,即便是200吨的船只,在中国人和日本人面前,也是确切无疑的大船了,虽然福建王郑氏这两年不知道从哪里获得了一些西方大帆船式样的船只。
不过说起福建王郑氏的船队,确实现在颇让东印度公司上下头疼,因为他们的实力增长迅速,正规化也做得越来越好,已经不再是一个可以忽略的对手了。说实话,在几十年前,虽然郑家的船队在中国东南沿海一手遮天,但荷兰东印度公司真的并未对其太过重视。即便当年料罗湾海战失败,但毕竟参战的荷兰船只就区区几艘,火炮也只有8-10门,且在浅水区域行动不便,被郑家的大量小船用火攻和蚂蚁咬大象的方式,东印度公司高层认为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但如今情况又不同了,这个以海上贸易著称的家族在获得福建省多年后,发展较为迅速,体制和军队的正规化也做得很好。尤其是他们的主事人郑成功,他在成功占领了福建全省后,威望达到了顶峰,然后便开始着手清除他父亲的旧部下——多为海盗习气深厚的老人——这一过程花费了很长时间,足足有二十年之久。
而在清除老人之后,郑成功这人又极大否定了他父亲当年赖以战胜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法宝,即火攻和小船战术,因为他认为这只能让他们称雄于浅水,而无法统治深海。据悉,郑成功最近十年以来愈发“迷信”东岸人的大船大炮战术,并伺机组建专业化的海军,而不再像他父亲当年部下平时多是渔民,战时赶着小船过来助战。
毫无疑问,这种专业化的海军是要吞噬大量的资源的,即便是联合省,在第一次英荷战争惨败前也没打算维持一支规模多大的专业海军。郑成功能够想到组建“海上常备军”,确实是走上了正确的道路,虽然雨果·罗尔怀疑以他们的经济实力,究竟能够维持一支多大规模的舰队,要知道他们在陆地上也得维持一支常备军呢。
算了,郑家的事情是公司的十七人委员会要操心的事情,只要郑家没发疯到驻军佩斯卡尔多列岛(即澎湖列岛),封锁海峡,那么就不关他的事情。雨果·罗尔摇了摇头,将这些思绪抛出大脑,转而继续观察起了前方几艘悬挂着华夏东岸共和国旗帜的商船。
那是四艘体型巨大的船只,吨位接近“格罗宁根”号的两倍,应该是来东印度群岛买稻谷的船只——嗯,准确地说,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顾客——刚才他们中的某艘船已经打出了礼炮致意,荷兰人这边也进行了回礼,不过看起来这些东岸人没有过来交换礼物的意思,因此双方也就这样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前一后继续航行着。
双方的航线这时候差不多是一致的,即从现今所处的劳尔岛(theisndofur,即今奥尔岛,auri)附近海域向北,沿着海岸线航线,经泰门岛(今刁门岛)、湄公河口、塞西尔德梅尔岛(polececirder,即今越南中南部蕃切外海的秋岛)、马来湾(今越南中南部藩朗一带)、澳门,最终抵达长崎——也许仅仅就最后一段不一样吧。
“保持与东岸人的距离,以示我们并没有攻击他们的意图。当然,如果可能的话,可以派船去与他么联络,尝试购买一些谷物,毕竟船上用来喂养牲畜的粮食不多了。”雨果·罗尔向下面人吩咐道,而船上的商务代表扬·科勒(商务代表每艘船上都有,是东印度公司的派出特使,可以理解为一艘船上的“监军”)也没表达反对意见。
“东岸人最近应该焦头烂额吧?”商务代表扬·科勒给自己点了个烟斗,一边看着蔚蓝色的海水,一边用揶揄的语气说道:“满洲皇帝的使臣去年和我说,他们很快就能统一整个大陆,并将所有反对者砍头。虽然我对此表示怀疑,但他们一定发动了一场规模很不一般的攻势,东岸人作为这场牌局中的轻度参与者,应当也受到了不少的冲击吧。”
“这也许是我们的一次机会。”雨果·罗尔现在已经是东印度公司任命的福尔摩沙殖民地第13任总督,因此对大陆和日本的局势异常关注,这会只听他说道:“东岸人对这个国家把持得太厉害了,总不允许其他人将手伸进来。但这些年来又如何?他们守住了这块商业热土吗?不,他们没有!他们的海上力量不足,大陆上有反对他们的满洲皇帝,有许许多多的极具野心的总督,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其实东岸人自己也明白这一点,这些年来对外国商人参与到大陆贸易中的情况也是心知肚明,他们只不过是在脸面上还放不下罢了,但事实会教他们认清楚这一切的。”
商务代表扬·科勒听到雨果·罗尔这个法国胡格诺教徒的后裔如此说,心里也是非常高兴的,因为他作为商务代表,东印度公司未来的发展越好,他个人的利益也就越大,这都是很明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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