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了你张屠户,哥就不吃带毛猪了??”看着面前站着的钱隆,李南低声嘟囔起来。
“郎君,何不假手南平物流?”钱隆看着这位“小文和”嘴里念叨着怪模怪样的咒文,只觉得心惊肉跳。
显然,作为以前的镇国卫三号,甚至半个二号人物,许多人一生都很难接触到的隐秘消息,他也是略知一二的。
无孔不入的太平秘卫,之前对于对于这位“小文和”的了解之深,甚至比李南自己还要来得清楚。
他的来历,经历,癖好,酒量,身高,手下的势力,本身的爱好,口音,喜欢用的“手法”,甚至连他的口头禅都很清楚。
而这位毒士“念咒必收魂”的特点,这位心中有些惴惴不安的前任镇国卫谋士一直都很清楚。
“这赵家人与商人怕是变成亡魂之时,尚不知为何罢?”看着对方脸上“熟悉”的笑容,钱隆不禁心中微微发寒。
显然,比起资料上的那位“毒士”,这位真正出现在他面前的“小文和”,给他带来的压力更大!
今天的会面是钱隆去的,因为以县尊和贵人的身份,李南亲自接见商人,那都是“惊世骇俗”的大失礼行为,派出自己的狗腿子师爷而不是仆人过去,已经足够“放下身段”了。
便是这样,钱隆还是觉得臊得慌,回来之后赶紧沐浴更衣,把自己今天穿的衣服烧了。
然后,就如钱隆和李南预计的一样,今天与商人的见面,很不顺利。
哪怕他将那份“招商计划书”念给他们听,但是他们纷纷表示自己不过一介商人,此处渭南这等偏僻之所,很难像长安大商人一样,手下根本就没有这么多匠人,也没有这么多青砖粮食等物资,能够接下这么大的“工程”。
很显然,钱隆也不是吃干饭的,作为堂堂镇国卫的谋士,他也有自己的手段,在他示意之下,才有几名中小商人在同行杀人的目光中,战战兢兢地越众而出,表示自己等人合力,可以“承包”下其中一小段路。
虽然承包是个新名词,但是不妨碍商人们很快理解其中的意思。
“这不是流民首也??”出了县衙之后,某位大商人不屑地说。
虽然不是荒年,但是流民头在这个时代也不是很罕见——失去土地的农民没有便为奴隶或者本身就是奴隶逃出来的人,大多涌到城市,给人打短工或为生,而古人的排外让他们自动抱团,这里面会有一些伶俐或者胆大的,大家都会推举他当首领,让他出面和雇主谈判,或者代表大家去接活。
在这个统治者恨不得农民被锁在土地上不出来的时代,流民首被视为卑贱和恶毒的小人,因为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不安定因素,不仅容易滋生盗匪,而且还容易“拐走”自己的奴仆和佃户。
归根结底一句话,你一个贫民,不乖乖地接受我们的剥削,还想自谋生路,岂不是大大地坏了?
所以高高在上的贵人们对于流民首深恶痛绝,不少激进的,都会把他们当做流窜盗匪杀掉。
不过这些流民确实也不是那么“善良”,很多时候他们真的就化作杀人不眨眼的盗匪,城里的地痞和黑道,不少人手里的血腥和罪恶,足以让人触目惊心。
但是这能怪他们么?更多的怪这个时代吧
本来这群人很可怜,但是无奈这个世界的话语权却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上,在贵人的诱导下,不仅贵人们和官方不欢迎他们,就连他们的“穷兄弟”也讨厌他们。
流民会过来抢走你们的田地和工作,不少贵人家的管家都是这样对仆人和庸耕农户说的。
“汝若觉得主家苛刻,外面大量流民,一月只需些许糙黍尔”他们的管家在克扣他们工钱的时候,大多也是这么一句话。
好吧,无论在那个时代,总有一批掌握了大量生产资料的人精通“内卷”这门手艺。
所以,哪怕是卑贱的商人们,也对于这种另类的“流民首”不感兴趣。
哪怕李南开足了铜钱。
哪怕钱隆用足了手段,也只有几个如丧考妣的小商人应承,其他县内的大商人,虽然面上十分惶恐,而且表示可以捐款,但是私下来的不屑和怒骂,都是少不了的。
其中骂的最狠的,就是名为熊若虚的大商人,作为原下邽县,现在渭南县的第一商人,他手下店铺无数,田庄也是不少,暗中有鼓动串联商人暗地里跟县令作对的意思
没办法,他是赵家的“门下人”,在渭南这片土地上,赵家的名字仅次于皇帝耶耶了。
在这个科技不发达的时代,修路是个漫长的工程,需要大量的粮食和人工,但是县里的粮食捉襟见肘,原本希望用利引诱商人贩粮过来的李南,计划再次失败了。
当然,坐拥南太物流和南平钱庄的他,钱和粮食都不是问题,但是如此一来,这件事就成了他赔本赚吆喝,但太平一系的痕迹过重,那就不是李南想要的了。
他所想的,是刺激出这片土地的活力,释放出生产力来,而不是自己揠苗助长似的发展,到时候修好了路,肥了太平集团,渭南县上空又多了一个庞然大物。
县里修了路,收些过路费养路费不过分吧,这样渭南县衙就有了源源不断的财源,他也能更多的闪转腾挪。
呆呆地盯着钱隆,后者都被他盯得心虚了,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没有办好事让县尊不满